2010年3月24日星期三

《娱乐至死》:打断鼓棍的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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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10-3-3 通过 无梗概剧情不谢幕 作者:品茗山狼



译者: 章艳 / 吴燕莛
作者: [美] 尼尔·波兹曼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每个人都会死,不同的地方在于会不会死后变鬼。
    在佛家里讲,鬼似乎是六道轮回中的一路,属于一不留神就会被当成死后轮回的目的地。而在寻常香港电影中的鬼,又往往是困扰于肉身毁灭,与投胎转世之间的一段微妙时段。在这个时段里,可以有很多不切实际的需求,比如聂小倩,要给宁采臣做三陪,并不是因为要解决一日三餐,更不是为了解放生产力彻底实现无碳经济。鬼总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需求而奔波,并且备受煎熬。聂小倩为了把骨灰脱离他人的控制,最终认领了宁采臣的空头支票。宁采臣理解了小倩的苦痛,虽然宁采臣不可能真的体会做鬼的痛苦,他只不过在用做人的道德观来评判。这样看来,宁采臣这一介书生,信的是性本善一路。
    我认为,现在的情形很接近鬼道,对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持有强迫性的跟踪癖。在《娱乐至死》中,我看到信息——行动比这样的说法。作者波兹曼从信息的构成说起,开始了这本书的逻辑马拉松之路。在波兹曼看来,信息并不总是好的,至少并不总是有效的。有效与否,取决于会对我们自身的行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丝毫影响都没有,歌照唱舞照跳,这样的信息不如没有。
   可是,坏就坏在信息社会这个词,这是美帝的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首先提出来的。按照字面的意思,信息本身成为这个社会中最值钱的东西。于是接收新闻内容,就成为名正言顺的事情。我记得小的时候,对于放假的作息安排中,老师都会善意地提醒,要有时间读报看新闻哦!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一种很接近死鬼的生活方式就诞生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可是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关心?
   《娱乐至死》试图证明,电视新闻,或者说电视传递信息本身是个巨大的错误,错到甚至需要我们只有扔掉电视了事。因为电视以流动图像的方式描述天下万物,本身又具备极强的吸引力,这会导致我们忘记千百年来因为文字叙述而养成的逻辑思考能力,是非判断能力,以及忽略思想本身的魅力而关注形象上的偏颇。而作为本书的第二个部分《童年的消逝》,则是一脉相承地顺着逻辑能力丧失,图像一统天下的思路,讲述成人世界向儿童世界敞开而使童年消逝,因为进入成年世界的门槛变得比以前要低得多。
    以上是作者用了一长串的逻辑导出的结论,读起来真的很像一次马拉松运动,不紧不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这次马拉松运动中,有太多的枝杈,我只说说我能够顺杆爬的几个地方。
    首先,我认为电视播出新闻,并通过故事化方式表达,最终实现娱乐化,并不是电视一方面的错误,而是与这个"信息社会"大趋势本身相辅相成而造成的。如果没有人们对莫名其妙的天下事的关心,又怎么会有人试图通过一个根本不能表达逻辑观点的媒介来获取观点呢?对这些24小时播报的,根本无效的信息采取关注态度,又与不用吃不用喝,甚至不用买房子,绝对没有三座人生大山压迫的抱怨鬼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幸福鬼,鬼总是很哀怨的,暴虐的,可是细想起来,他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面对这样的无效信息,人们都很热切,乃至于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问旁边的人,那事你知道吗?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呢?很土。我的意思是,对很多信息的需要,其实根本不必要。电视节目制作者,不过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帮助我们认为,我们知道这些,真的很cool。电视不过是打造无用的"知道分子"的帮凶。
    第二,作者对电视本身曲解很多种内容显得嫉恶如仇。这倒让我想起春晚。前些日子和朋友说到春晚,不管节目如何,我始终认为除了电视剧这样的形式,其他的艺术表演在电视上播放本身就是个病态的表现,因为作为观众,似乎没搞清楚表演为何而存在。
    拿假唱举例。在我参与制作的电视晚会中,假唱是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并且我对大家对此有争论有些诧异。如果抱着欣赏音乐的态度,电视里的演唱绝对比100块钱都不到的MP3所能呈现的音质差了1.5%(这之间的比值差距,详见统计局公布的房价增长速度值)。一个连立体声都达不到的音乐,何谈欣赏?如果不是抱着这个目的,而是抱着看大活人的心态,那就更加奇怪了。电视给人的一个错觉就是,人在那里,你与他同在。其实大家都明白,人没在那里,那里只有一个耗电几百瓦的大玻璃。玻璃背面是你花了无数心血买来的墙。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你不能与那个唱歌的人同在,你鼓掌他听不到,你扔矿泉水瓶砸到的还只能是那块大玻璃。说白了,你的喜怒哀乐能够影响的还是只有你的生活。这样的"现场",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我们纠缠于假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个玻璃和墙吗?
    本书作者肯定是没看过春晚,否则他会大吃一惊,在电视曲解各种表演方式之中,最集中的体现就是春晚。在假唱、魔术等等争论之中,如果作者亲临,他一定会得出于本书不同的结论。因为事实上春晚并不是一个电视曲解多种艺术表演内涵的大杂烩,反而是最直接表达一种理念的工具。有一种主题和内涵非常简单,并不需要逻辑思考的东西,通过各种表演形式的不断拼贴,形成了一个强大无比的视觉冲击,在长达五个小时的连篇累牍中不断强化。谁说电视不能传递想法?当有一种想法能够凌驾于所有艺术文化之上,电视就会成为它最忠实的奴仆,并且肯为其改名为一种蜥蜴的名称。事实证明电视是适用于这种"艺术"形式的。
    接着这样的思路,作者阐明了电视广告的"元故事"。我总结一下,就是展现矛盾——提供解决方案——最终得到救赎。这与传统意义上的宗教在吸引教众的方式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电视广告中,这种宗教的名字叫"技术"。比如洗衣粉,比如银行卡,比如汽车等等。如果对某种技术忽视,在当今社会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同时,了解技术,其实质也不过是通过向电视这样的媒体学习,"知道"一下。
    如上文所说的元故事,其实电视传达思想的方式,无非是在三个步骤矛盾、方案、救赎之中找到一个位置。我们都很熟悉这种模式,例如吃不上饭——斗争——理想社会,面对这样的传播方式,我们绝对是一点就透。想清楚这个道理,我就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老师要安排我们读书看报,以及看春晚。其实要我们看的不是新闻,而是新闻背后的三步曲。信息在那时起就没有意义,它被置入另一个上下文环境,剥夺了原本的含义。
    第四根树杈,我想说说作者对电视媒体对社会造成影响的担心。本书成于上世纪,作者没有看到互联网的风生水起,所以作者还天真的寄希望于电脑能够改变电视的恶劣。其实作者并不知道,互联网进一步推动了电视对于断章取义,不求甚解等等恶习的生长。虽然在互联网中寻找理性的光辉要比在电视上容易很多,但是安于无厘头的海洋是件更加省力的事情。在舒服这条大滑梯上,买票的人注定争先恐后。
    不知不觉写了很多,如果再不收尾,自己就更加不知所云了。不过我还是要再谈谈《童年的消逝》中的一个树杈。作者认为因为图像世界远比文字世界更加容易进入,不需要多年的识字训练,所以儿童与成人的界限模糊,可以很轻易地跨入成人世界。因此,在西方中世纪以后才出现的儿童观念,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不过我的看法几乎完全相反。这是以我所处的环境而得出的。
    我经常在网络上、电视上看到对儿童的讴歌,更是时常看到成年人对孩子的天真、纯洁表露出无限的回味。"我们要是像孩子一样天真就好了。"这其中有个歧义,就是孩子的"天真"究竟指的是什么?是无知吗?如果说图像一统天下,造成孩子可以省去很多学习文字的时间,直接就了解了更多成人知识,那么童年就消逝了,他们也变成了成人。但是如果成年人真正称之为成年,并不是指当初文字教给我们的知识,而是指文字所带来的逻辑思考能力,那么当成年人也完全依赖于图像来获得知识,失去逻辑能力,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回味的"天真"?我们已经成功地扔掉思考能力,回到了"天真"。感谢上帝,时光通过电视和土豆、优酷成功的倒流了。
    由此带来的一个问题已经显现。师道尊严和家长权威的逐渐丧失,其中的一个缘由,是不是因为成年人获取知识与孩子一样,思考方式与孩子一样,最终导致与孩子没有不同,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给他们指点人生呢?我们已经没有秘密可言,至少仅仅"知道"本身,不能保持成年人的尊严。因此,在这根树杈上,我想说的是,童年的消逝固然可怕,成年的消逝更加可怕。更何况我们已经习惯有一个永恒的家长在上面帮助我们安排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我们的成年变得更没有意义。
    《娱乐至死》是一本我喜欢的书,并推荐给了很多身边的朋友,其中着力推荐的是依然奋战在电视制作第一线的朋友。这本鼓点密集的书,在节奏上让我想起查利·安东尼的《倒数·打断鼓棍》。真的可以用紧锣密鼓这样的形容词来概括,这让我选择了做标题。而对于"死鬼"一词,我的看法是我们都无法避免要被一种史无前例的传递方式恶搞致死,并且成为失去前后语境的孤魂野鬼。图像对文字的冲击力有多大,在我读这本书的过程中就有体现。买书前,我说,这本书好像不错,人答,封皮不好看。看的过程中我说,这本书有点意思,答,不喜欢封皮。推荐的时候我说,这本书真的很有意思,答,封皮真的不好看。回答我的都是同一个人……
    
另:
    自我检讨一下,最近读书偏向于轻松快乐,导致尺寸过大的书就一直不想翻。但是这个很可能也犯了外貌决定论的毛病,因此我决定痛改前非。我宣布,开读《万有引力之虹》,在我再读五本书之后……

再另一下:
   第一次在豆瓣遭遇文章审核,感觉很奇妙。在这里会不会呢?我点发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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