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8日星期一

《在切瑟尔海滩上》,瞬间也许是永恒

 

《在切瑟尔海滩上》

译者: 黄昱宁

作者: [英] 伊恩·麦克尤恩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时间如水,无法打捞。捧在手心能够看到的也是“其他”的倒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的“不确定性”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罩在我的四周。也许就从无边无际的时间罩在我的四周开始吧!

读故事与看议论不同。议论的好坏,其实很影响情绪,说的太拧巴,就想撕书。说的很在理,荡气回肠之后就想上街“散步”。而看故事则有种众人皆醉的味道。当然唯一醒着的人也是唯一掏钱买书的人。其他书中人物,都按照自己的生长脉络各自活着。唯有另一个坏人(或许是个医生?)一刀切开生活的皮肤,或深或浅,露出底下的机理与体液。哦,那些东西还在汩汩跳动!

整个阅读过程,基本上就是个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心态。因此我一直喜欢看过得不太如意的人,是如何挣扎。阴暗心理导致我不能看到董存瑞有志者事竟成,不管结局在他人眼中如何,只要满足了人物的最初理想,这事我认为基本就不靠谱。

这么说太绝对吗?至少在麦克尤恩的作品中,可以回答正确加十分。在阅读这个封闭又开放的环节中,麦克尤恩使用了“建水库、控流量”这个大杀器。他颇为严谨地控制着故事中时间的流淌速度。尽管《在切瑟尔海滩上》的前半叶“当下”时间的水流速度非常缓慢,但是这有效的造成了尾部奔腾咆哮,呼啸入海的冲击力,从而产生大量的电能,给人一种过高的电击效果。至于环境保护,资源再生等等议题,麦克尤恩从来不考虑。

不可再生,就如同真实世界中的线性时间,谁也不能回去给青春岁月打个中国结,从此在原地打转。麦克尤恩是个非常不响应科学发展观的作家。在前半叶用力控制,不断前情回述的让人恼火的速度下,他完成了一言以蔽之一样的当下情节。我其实一直对于男女主人公能否顺利完成新婚之夜,从正宗耍流氓到革命友谊的跨越不怀好奇。试想一部通篇一点色情描写没有,最多冒出两个医学名词的意会不言传,谁会动歪脑筋呢?可以一直轻纱半掩,但不能一直裹着军大衣讲黄段子还苛求人浮想联翩。倭国哪个女优这么出道,可能直接就初道崩殂了。

不过麦克尤恩显然不是想靠这种猜想来引诱读者看下去,介就一浮云!浮云之后的电闪雷鸣,其实在意料之中。我猜到了有关床戏的前景,但是我没猜到雷鸣之后不仅没有柳暗花明,七彩祥云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麦克尤恩直接就给推到夜里了。嗯哼,彩虹的出现是需要太阳的,人走灯灭,人老珠黄,没日子了!

在那个海滩边,两个年轻人努力扩大人与人之间的裂缝,直到把它撑到如同海峡一样宽广。从此,人与人再也没有跨越过这条鸿沟。有关“未来”,麦克尤恩是围绕男人写的,旁敲侧击了失去女人的黯淡生活。在不了解的那一面,女人似乎如愿地生活在理想的状态中。但是这只是作者用来造成慨叹的手段。如果从女人角度看,男人不是也过得很好?而她的理想生活中又怎能没有遗憾。

时间令人着迷之处,就是它的枝枝杈杈众多,真实又只能顺着一条盲路狂奔。故事的好看之处,就是允许另外一种种可能发生。那个老谁家的小谁说,文学就是用眼睛触摸理想。如果理想注定殒灭,眼睛就是用来流泪。

怎么做,如何做,到底什么是做……大多数事情开始时总有这些问题扎根大脑。《在切瑟尔海滩上》里的“做”,在现代看来不太是问题,可是现代一样有困扰不堪的问题。彼时的英国年轻人还纠缠在婚前怎样婚后怎样,到底采用什么体位更有素质与道德感召力。他们困惑,他们盲目,他们自取灭亡。现在畅所欲言的素质道德,树碑立传的道德楷模,以及各种用来纠集人马、转移视线、排洪泄淤的手段,又怎知不是上帝令其灭亡的前戏?

在一个不知怎样开始和结束的事情中,我们总是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何处,所以我们像只捞取水中月亮的猴子,妄图把握所有的可能。可是时间就近在眼前,问题就一点点生根发芽,等到月上柳梢头,镜中花水中月徒呼奈何。

谁又知道,从那个发芽的瞬间,就能看到永远的悲剧落幕,主人公在幕后兀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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